朝曦霁青霜

“本我”谋逆记 ——分析《封锁》中吴宗桢的人物形象


弗洛伊德在他的人格理论中用“三个我”来描述人,“本我”、“自我”和“超我”,本文中,我借用其中两个概念来分析吕宗桢这一人物形象。正式开始前,浅显地说一下“本我”和“自我”,“本我”可理解为一个人最原始的部分,由本能和欲望构成,最为直白地反应人的内心;“自我”则是一个人受自我意识控制的部分,它会克制本能,适应社会。在《封锁》中,吕宗桢的这两个我得到了充分体现,而两个我的对抗斗争形成了文中立体的吕宗桢。


《封锁》一文将故事背景放在电车车厢。在这个短暂的,与现实隔绝的空间中,银行会计师和英语助教,已婚的三十五岁中年男人和未婚的二十五岁青年女人,吕宗桢和吴翠远,发生了一段短暂的,似真若梦的爱情,然后归于陌路。文中的语句像一把利刃,读来给人清醒的痛楚。在模糊边缘差点互换的吕宗桢的“自我”和“本我”,也由这把寒刃刻出。


一、在“封锁”中想“谋逆”的“本我”

文章一开头就写出封锁的电车,“铃声一点一点连成了一条虚线,切断了时间与空间。”对此,吕宗桢认识非常清楚,并且希望从中获得短暂喘息。于是,“本我”悄悄冒头了。“他们不能不填满这可怕的空虚——不然他们的脑子也许会活动起来,思想是痛苦的一件事”,放弃理性与思考,“本我”显露了它的獠牙。但这时他的“本我”还是受到控制的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,一点点让它挣开了束缚。

首先是远方表侄的出现,这个吕宗桢恨透了的,“胸怀大志”的清寒表侄——董培芝,为了些许资产盯上了他不过十三的女儿。为了摆脱董培芝,吕宗桢假意与吴翠远调情,言语的往来让他们之间产生一丝似有若无的情愫。

然后是两人偶然靠近的脸庞,“他看着她,她红了脸。她一脸红,让他看见了”,吕宗桢没想到自己会让一个陌生的女人,不因他平时的身份,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男子。

这时的吕宗桢觉得“他们恋爱着了”,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,甚至荒诞的念头,他要重新结婚,或者说,他要娶妾,如妻子一般对待她。他和吴翠远越级越近,他要她的电话号码,仿佛全然抛弃一切。

以上是那个意图谋逆的“本我”,他对现实的工作家庭充斥不满,对“偶然”的公车姻缘充满渴望,即使对象是他一开始认为像是挤出来的牙膏,毫无款式的吴翠远。这样的吕宗桢代表了许多现实中的中年男子本象。 

二、在“封锁”外镇压谋逆的“自我”

“然而他不发疯”,这句写在首段的话,在我读完全文后出现在脑海中,我觉得与最后吕宗桢的选择十分契合。

文中初登场时的吕宗桢,虽对家庭和妻子抱有不满,却依旧去银行附近一家面食摊上买了包子,这一包用报纸包着的包子在后文中又出现了好几次。显然,“自我”在这里控制着他的身体。

然后,董培芝出现了,纵然内心对他十分厌恶,可吕宗桢不能当面表现出来,下了这表侄的面子,只好另寻出路以求摆脱他。在和吴翠远调情的过程中,他密切注意着董的动作,“董培芝一走,宗桢立刻将他的手臂收回,谈吐正经起来”。

当谈及嫁娶问题时,吴翠远问他是不是要离婚,他否认了,年近中年,他不能做到抛弃现在的一切,后来意识到“本我”的孟浪,他连忙挽回,“我不能坑了你的一生”。恰好之后不久,封锁开放了。吕宗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,也将自己的人生列车带回了正轨。此时的吴翠远明白了,“封锁期间发生的一切,等于没有发生,整个上海打了个盹,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”。

一场由“本我”带来的蠢蠢欲动,最后终被镇压。

在这一部分表现出来的吕宗桢,调节压抑着自己去适应着社会,维护者现下的一切。亚里士多德曾说“离群索居者,不是野兽,便是神灵。”独立于群体之外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,所以才会有“自我”的约束,它遵循着现实法则,存于芸芸众生中。故而,最后“自我”的胜利在情理之中。

文中的吕宗桢,是一个在模糊边缘空间中意图摆脱自我约束而不得的普通人。能力平庸,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,对现实生活怀有不满,在偶然间企图越轨,最后又归于“正途”。不止吕宗桢,吴翠远,还有身边许多人,似乎都能与此形象产生较高重合。

皆是红尘俗世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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